所以,当有人问我有没有“甜蜜”的书单时,我脑子里浮现的,绝不是那些洒满糖霜、一路卿卿我我的无脑甜宠。不,那太浅了。真正的甜,是需要一点点苦涩、一点点生活的粗粝来衬托的。它是一种治愈,是一种历经千帆后的温暖,是一种在废墟里开出花来的顽强。
来,今天就聊聊我私藏的几本,那些能让你在合上书本后,长长舒出一口气,觉得“啊,人间真好”的书。

首当其冲,必须是《岛上书店》。
说真的,这本书我安利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。每次推荐,我都怕自己说不出它万分之一的好。主角A.J.费克里,一个孤僻、刻薄、浑身是刺的书店老板,活像一只把自己蜷起来的刺猬。生活对他简直是糟透了:妻子去世,书店生意惨淡,最珍贵的藏书还被偷了。他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“生人勿近,熟人也滚”的丧气。
你看,开篇一点也不甜,对吧?甚至有点窒息。但甜味,就是从这些裂缝里一点点透出来的。一个叫阿米莉亚的女孩,像一道笨拙又明亮的光,毫无预兆地撞进了他密不透风的生活里。一个被遗弃在书店的婴儿,玛雅,像一株小小的植物,蛮横地在他荒芜的心里扎了根。
这本书的甜,是一种救赎的甜。是看着一个对世界彻底失望的人,如何被爱、被书籍、被一个小小的新生命重新粘合起来。它不是那种“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”的童话,它告诉你,生活会有无数的烂摊子,会有突如其来的告别,但总有一些人和事,值得你重新振作。书里那句“我们读书,而后知道自己并不孤单”,简直就是我的人生座右铭。每次读到A.J.为玛雅写下的那些读书笔记,我的心都会软得一塌糊涂。那份笨拙又深沉的父爱,比任何情话都动人。
这本书就是那种,在你觉得全世界都挺没劲的时候,悄悄塞给你的一颗柠檬硬糖,初尝有点酸,但回味全是清甜。
如果说A.J.的甜是带着书卷气的,那《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》的甜,就充满了浓浓的……怎么说呢,机油和咖啡混合的味道。
欧维,又是一个固执的老头。一个瑞典版的、强迫症晚期的、社区里最招人烦的居委会大爷。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巡视、指责、纠正所有不符合他规矩的人和事。他的人生仿佛只剩下黑白两色,和对亡妻索尼娅无尽的思念。他一次又一次地尝试自杀,想去另一个世界和他的爱人团聚。
这设定,听起来比《岛上书店》还惨。但,弗雷德里克·巴克曼这个家伙,最擅长的就是用最毒舌的语言,写最温柔的故事。欧维的自杀计划,总被一群“蠢得无可救药”的邻里给打断。隔壁新搬来的一家子,开车撞坏了他的邮箱;一只又丑又流浪的猫,赖在他家门口不走;一个曾经的朋友,如今的死对头,需要他的帮助……
这本书的甜,藏在那些啼笑皆非的日常里,藏在那些“嘴上说着不要,身体却很诚实”的行动里。欧维一边骂骂咧咧,一边却用他那双刻板又万能的手,修理了所有人的生活。他教会邻居的孕妇开车,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少年,拯救了那只丑猫。他用自己的方式,笨拙地爱着这个他曾经无比嫌弃的世界。
这本书最甜的地方,是欧维和索尼娅的回忆。原来这个硬邦邦的老头,也曾有过那么柔软的、闪闪发光的爱情。他所有的原则和固执,不过是索尼娅离开后,他为自己建立的一套保护壳。当这个外壳被邻居们的热闹和人间烟火气一点点敲碎,露出的,是那颗金子般的心。看到最后,你绝对会为这个糟老头子哭得稀里哗啦,那种甜,是带着眼泪的咸味,却暖得能把整个冬天的冰雪都融化。
聊了两个老男人的故事,我们来点清新的。
《怦然心动》。对,就是那部同名电影的原著。
这本书,怎么形容呢?它就像是夏天傍晚的一阵凉风,吹过你的脸颊,还带着青草和栀子花的味道。它太美好了,美好到让你忍不住怀念起那个穿着白衬衫、会因为一句话脸红心跳的年纪。
故事很简单,就是男孩和女孩那点事儿。但它的绝妙之处在于,它用了两个视角来讲述。同一个事件,在女孩朱莉眼里,是浪漫的邂逅,是命运的安排;而在男孩布莱斯眼里,可能就是个莫名其妙的麻烦。这种叙事结构,把少年少女之间那些敏感、细腻、甚至有点傻气的小心思,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这本书的甜,是初恋的甜,是成长的甜。我们跟着朱莉,爬上那棵高高的梧桐树,看到了前所未见的风景,也理解了“整体大于部分之和”的意义。我们也陪着布莱斯,从一个只看外表的肤浅男孩,慢慢学会了去欣赏一个女孩有趣的灵魂。
“斯人若彩虹,遇上方知有。” 这句被引用烂了的话,放在这里却无比贴切。它没有激烈的冲突,没有狗血的剧情,它只是把怦然心动的那一瞬间,掰开揉碎了,细细地讲给你听。那种甜,纯粹、干净,不含任何杂质。它会让你想起你的青春,想起某个黄昏你偷看过的那个TA的侧脸。
最后,我想说一本稍微有点不一样的。吉本芭娜娜的《厨房》。
这本书的甜,非常日式。它不是那种大开大合的情感宣泄,而是一种非常克制、非常内敛的温柔。女主角美影,在唯一的亲人祖母去世后,陷入了巨大的孤独之中。她唯一的慰藉,就是睡在冰冷的厨房里。厨房这个空间,对她来说,是子宫一样的存在,是最后的避难所。
然后,一个叫雄一的男孩和他的变性人母亲(其实是父亲)出现在她的生命里。他们收留了她,给了她一个家。这个家很奇怪,甚至有点荒诞,但却充满了日常的温暖。
《厨房》的甜,是食物的香气。是美影在深夜为雄一做的一碗热腾腾的猪排饭,是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饭时的那种平静和安宁。它不给你一个热烈的拥抱,它只是在你最冷的时候,给你递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食物,告诉你:“没关系,吃饱了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它的故事带着淡淡的哀愁,死亡的阴影始终笼罩着。但正是在这种哀愁的底色上,那一点点人与人之间互相取暖的微光,才显得格外珍贵。那种甜,像温水,慢慢地、慢慢地渗透你的五脏六腑,让你觉得,即使生活再艰难,只要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厨房,有一个愿意为你开灯做饭的人,就总能找到活下去的勇气。
这些书,它们或许没有惊心动魄的情节,没有缠绵悱恻的爱恋。但它们有一种共同的魔力:让你相信爱,相信善良,相信那些平凡日子里微小的、闪光的美好。
它们是我对抗世界所有坚硬和冰冷的秘密武器。
所以,你呢?你的书架上,藏着哪一本专属于你的“糖”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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