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别指望我给你一个“十大必读神话书单”之类的玩意儿,那种东西太干了,像压缩饼干,能填饱肚子,但没灵魂。我想给你的是一张寻宝图,每一条路线,都通往一个让你心跳加速的世界。
如果你是刚上路的新手,想找个有趣的向导

那没得说,直接去抓尼尔·盖曼的《北欧众神》。这本书,简直就是神话界的入门圣经,不,应该说是脱口秀剧本。盖曼这个鬼才,他没把奥丁、索尔、洛基当成遥远的神祇,他把他们写成了你隔壁那帮精力旺盛、天天惹是生非的怪邻居。
读这本书,你脑子里出现的画面感是顶级的。索尔不是一个符号,他就是那个脑子里全是肌肉、但关键时刻又很靠谱的傻大个,他的雷神之锤抡起来虎虎生风,还能当酒杯使。洛基也不是单纯的邪神,他就是那个又聪明又坏、嘴巴贱兮兮、总让你又爱又恨的家伙。盖曼的笔触,特别有那种围着篝火讲故事的原始魅力,你感觉自己不是在阅读,而是在聆听。他把那些古老的、甚至有点粗野的北欧神话,用一种现代人能秒懂的幽默感重新包装了一遍,让你在哈哈大笑里,就把整个阿斯加德的关系网给捋清楚了。
这本书最大的好处在于,它彻底打消了你对“神话=枯燥”的恐惧。它告诉你,神话可以很好玩,很酷,甚至很“摇滚”。
如果你想搭个稳固的骨架,看见整个西方神话的轮廓
那就必须得请出伊迪丝·汉密尔顿的《神话》了。这本书,怎么说呢,有点像你家的老相册,可能封面有点旧了,照片也是黑白的,但里面装的是整个家族的根。汉密尔顿的这本书,就是整个希腊罗马神话世界的“家族史”。
可能会有人觉得它干,有点像流水账,把每个神的故事、每个英雄的冒险都给你罗列出来。但你信我,这份“干”是地基的坚实。没有这个地基,你看再多花里胡哨的小说、电影,都只是在看热闹。赫拉为什么总是那么嫉妒?阿波罗和阿耳忒弥斯这对兄妹到底啥关系?特洛伊战争的导火索真的是一个金苹果那么简单吗?
汉密尔顿用一种非常清晰、克制的笔触,给你建立了一个完整的希腊罗马神话坐标系。读完它,你再去玩《战神》,看《圣斗士星矢》,或者欣赏卢浮宫里的雕塑,你脑子里会“叮”地一声,所有的人物、典故都自动归位了。你知道他们的前世今生,知道他们背后的爱恨情仇。这本书不是让你享受故事的,它是给你一副“透视眼镜”,让你能看穿后世无数文艺作品的内核。
如果你已经不满足于听故事,想触摸到神的体温和心跳
然后,我们来到了我心里的封神领域——神话重述小说。这是一种什么体验呢?就像你一直看的是历史课本里的秦始皇画像,突然有天,一部电影让你看到了一个会痛苦、会挣扎、有血有肉的嬴政。
这个领域的女王,必须是玛德琳·米勒。她的《喀耳刻》(Circe)和《阿喀琉斯之歌》(The Song of Achilles),我吹爆!这两本书,你千万别当神话书看,你要当成最高级的文学作品来读。米勒做的,是把神从高高在上的壁画里拽下来,赋予他们凡人的心跳和泪水。
读《喀耳刻》,你会完全爱上那个在孤岛上养狮子、种草药、把渣男变成猪的女人。她不再是奥德修斯冒险途中的一个女巫NPC,她是一个被神族排挤、被凡人伤害,却最终靠自己活成传奇的“大女主”。你会感受到她的孤独,她的愤怒,她的坚韧,以及她最后选择成为凡人时,那种撕心裂肺却又无比强大的力量。米勒的文字有种古典的诗意,又带着现代心理学的刀锋,精准地剖开那些古老灵魂的内核。
《阿喀琉斯之歌》更不用说,它把特洛伊战争那个宏大的史诗,浓缩成了一段极致温柔又极致惨烈的爱情。你看到的不再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大英雄阿喀琉斯,而是一个笨拙、敏感、会被阳光刺痛眼睛的男孩。他与帕特罗克洛斯之间的感情,被写得纯粹到让人心碎。当帕特罗克洛斯战死,阿喀琉斯的整个世界崩塌时,那种悲恸,是能穿透纸张,直接砸在你胸口的。
这两本书,是真正意义上的让神话“活”了过来。
最后,说说我们自己的神话,这片最熟悉又最陌生的星空
说到我们自己的神话,这事儿就复杂了。不像希腊神话有《荷马史诗》那样完整的大部头,我们的神话,是零散的,像珍珠一样洒在各种古籍里:《山海经》《淮南子》《楚辞》……
所以,如果你想入门,我绝对不推荐你直接去啃《山海经》。直接啃原文,大概率会体验到小学生看文言文的绝望,里面全是“又东三百里,曰xx之山,其上有兽焉,其状如x而x首……”你看不到故事,只能看到一堆地图导航和神奇动物介绍。
正确的打开方式,是找一本好的“导览手册”。在这方面,袁珂先生是定海神针。他的《中国神话传说》,几乎是所有想了解中国神话的人绕不过去的一座大山。袁珂先生做的工作,就是把那些散落在各处的珍珠,用一根线给你串起来,让你看到一串完整的项链。他考据详实,又用流畅的现代文把故事讲了出来。从盘古开天、女娲造人,到后羿射日、大禹治水,整个上古神话的脉络,这本书给你理得清清楚楚。
当然,如果你觉得袁珂先生的书还是有点学术,想看点更“网感”、更有趣的,那可以看看马伯庸的《太白金星有点烦》。这本小说,用一种“天庭社畜”的视角,把西游神话解构了一遍,让你笑到打鸣的同时,又会去思考很多背后的东西。它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神话普及,但它绝对能激发你对我们本土神话的巨大兴趣。
神话是什么?它不是历史,但比历史更深地烙印在一个民族的记忆里。它是我们想象力的源头,是我们对世界最初的解释,是我们祖先在面对洪水、猛兽、星辰、死亡时,所做出的最浪漫、最悲壮的回答。
去读吧,去那些黄金与青铜的时代里走一遭,去看看那些神明如何爱,如何恨,如何战斗,如何陨落。你会发现,那些几千年前的故事,说的,其实还是我们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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