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开始,坦白讲,好多篇是硬着头皮读的。什么《伤仲永》啦,《为学》啦,感觉离我的生活远得像火星。老师在上面讲,什么主旨啊,什么段落大意啊,我下面偷偷神游。但是,嘿,总有那么几个瞬间,文字像小钩子一样,突然就把你钩住了。
比如《背影》。我记得那段,“蹒跚地走到铁道边,慢慢探身下去,尚不大困难;可是他穿过铁道,要爬上那边月台,就不容易了。” 哎哟喂,读到这儿,心里猛地就被撞了一下。不是因为什么“深刻思想”,而是那个画面感,太扎心了。一个上了年纪的父亲,笨拙地、费劲地翻越障碍,就为了给你买点橘子。那一刻,你突然就明白了,有些爱,它是沉默的,它就在那些你看似无关紧要的动作里,就在那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里。你可能平时嫌你爸妈唠叨,嫌他们不懂你,但读到这里,那心酸,那一点点愧疚,就像冷不防被塞进嘴里的苦瓜,一下子就蔓延开来。朱自清写他父亲的那个背影,胖胖的,青布棉袍,黑布马褂,是那个特定时代特定的人,但那种感觉,哎,谁心里还没住着一个为你默默付出的背影呢?这篇,绝对是泪点担当,初中不读,简直是人生一大遗憾。

还有《皇帝的新装》。哈哈,这个就欢乐多了。你一边读一边忍不住要笑,笑那皇帝的愚蠢,笑那些大臣的虚伪。但笑完之后呢?心里又咯噔一下。你环顾四周,学校里,社会上,是不是也到处都是穿着“新装”的皇帝和拼命叫好的大臣?是不是我们有时候也因为害怕显得愚蠢,就跟着大家一起鼓掌?安徒生这个老头儿,讲了个童话,但里面藏着的讽刺,哎呀妈呀,简直是一针见血。它悄悄在你心里埋下一颗种子,让你开始去怀疑,去审视,去想,我看到的,听到的,真的就是真相吗?这种觉醒,对一个半大的孩子来说,太重要了。
然后是鲁迅先生的。《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》,那是多少人心里的净土和牢笼啊。百草园的乐趣,覆盆子,皂荚树,长妈妈的故事,那种无拘无束的童年,太美了。美得让你觉得,哇,原来日子还能过成这样!然后笔锋一转,三味书屋的枯燥,先生的戒尺,“读书声琅琅”,那个压抑,那个刻板。两种生活的对比,那么强烈,那么真实。你一边读一边回想自己的童年,自己的学校生活,是不是也有那么点影子?鲁迅的文字啊,不是那种轻轻柔柔的,它有种力量,像刻刀一样,一下一下刻在你心里,让你记住了那种味道,那种感觉。他的《社戏》也一样,那种少年出去看戏的兴奋,那种人情味儿,那种田园牧歌式的欢乐,温暖得要命,像夏夜的清风。读完心里暖洋洋的。
还有那些写景的,《春》啊,《济南的冬天》啊。你可能以前觉得,景不就是景吗?树就是树,水就是水。但老舍笔下的冬天,不是干巴巴的冷,它是“温晴”,是“小摇篮”。朱自清的春天,不是一个季节名称,它是“花里带着甜味儿”,是“蜜蜂嗡嗡地闹”。这些文字,就像给你的眼睛装上了滤镜,让你学会去发现那些平时忽略的美好。它们教你,慢下来,去感受,去听风的声音,去看光的颜色,去闻泥土的芬芳。这种对生活的敏感,不是做题能给你的。
当然,还有写人的。什么《藤野先生》啊,鲁迅写他那位日本老师,那种尊敬,那种怀念,字里行间都是真情实感。还有《阿长与》,你一边看一边笑,笑长妈妈的迷信,她的麻烦,但最后,她费劲给你寻来了渴望已久的《山海经》,那份朴素的善意,那份对孩子的爱,又让你鼻子一酸。这些人物,有缺点,有可爱的地方,他们鲜活地站在你面前,让你看到了人性的复杂,不是非黑即白的。
这些篇目,好多是硬骨头,当时读着可能觉得拗口,觉得无聊。但它们就像一壶老酒,当时喝可能嫌辣,过后才品出醇厚来。它们拓展了你的边界,让你看到了不同的生活,不同的命运,不同的情感。它们教会你思考,不是标准答案的那种思考,而是关于人、关于情感、关于世界的思考。它们在你心里种下了种子,也许当时没发芽,但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,因为某个经历,突然就破土而出,让你恍然大悟:“哎呀,原来课本里写的是这个意思!”
所以,真的别把它们只当成完成任务。它们是你和过去那些伟大心灵的对话,是你了解中国文化、了解人性的一个重要入口。它们可能会挑战你,可能会让你困惑,但更多时候,它们会滋养你,会让你不再那么孤独,让你觉得,原来那些成长的烦恼,那些小心思,那些不为人知的情绪,早就有无数人写过,经历过。
别敷衍,别跳过。去咂摸那些文字,去感受那些情感,去想象那些画面。这些“必读篇目”,不仅仅是考试的一部分,它们是你少年时期精神世界的基石,是帮你成为一个更丰满、更有思想、更懂生活的人的一份宝藏。信我的,认真读它们,你不会后悔的。它们带来的东西,远比课本本身要沉甸甸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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